无知者勇，有识者怯，生于忧患，死于安乐。

 ──纸上谈兵点评

　

陈再道将军，湖北麻城县乘马岗程家冲人，原名程再道。（图片来源于网络）

 

       1985年10月26日，南京中山陵5号会议厅。王震副主席召集王平、向守志、郭林祥诸将军开会，余列席旁听。忽闻“咚咚”敲门声，力极大，后以脚蹬之开，人未进，声已震屋宇：“嗨！我来迟了。”余抬头视之：来者小个子，大鼻子，脸黑如碳，白发如银，大大咧咧，摇摇晃晃，坐王震副主席旁。余轻声问临座一秘书：“何人？”答：“陈再道将军。”

       陈再道将军，湖北麻城县乘马岗程家冲人。原名程再道，1926年报名参加共产党领导的农民义勇军时，填表人将“程”误写为“陈”，其姓误用至今。将军年幼父母双亡，由叔父带大，性顽劣，恶作剧闻名乡里。某日，有富家车水育秧，将军于水田旁佯装摸鱼，暗挖一洞穴通田外。富家抽水一日，竟不能盈田，甚纳闷。又某日，将军上山砍柴，口渴难耐，遂拔田中萝卜吃，而后将萝卜秧原样载泥中。数日后，萝卜秧黄叶枯，田主竟误以为地蚕所咬。（1）

 

徐向前下令：“不许陈再道打冲锋”

 

       陈再道将军作战有瘾，闻枪声即心发痒，尤喜枪对枪、刀对刀、面对面拼杀。担任师长、军长后常擅离指挥位置，亲赴前沿冲锋。故每战前，徐向前下作战命令时，必补充一句：“不许陈再道打冲锋！”（2）

       某日，陈再道将军又赴前沿单骑冲敌阵。徐向前闻之，召将军至，问：“骑兵团缺个排长，你看谁去合适?”将军不解何意，一愣。徐向前继曰：“我看你陈再道挺合适。”陈再道将军忙不迭磕头作揖，曰：“报告总指挥，下次再也不敢了。”（3）

 

红军时期的陈再道（中）（图片为私人藏品）

 

       1932年8月8日，红军向敌陡坡山阵地进攻。陈再道将军一马当先，率全营勇扑敌阵。两名国军士兵从左右两侧攻将军，将军怒吼一声，以枪托向左砸之，又回身以枪刺向右捅之，两士兵顷刻毙命。忽敌一颗子弹，从将军右臂进，后背颈出，险中咽喉。伤口血喷涌，将军全然不顾，继续率全营向前突击。将军之勇由此大振。（4）

 

       孔庆德将军回忆，再道在红军时期，就以勇毅作战而著称，率部或先锋，或断后，屡屡于战局最危急时刻发挥关键作用。1932年冬，时任红一师三十二团三营营长的陈再道率部随红四方面军西征，至彷徨镇附近时，部队背后突然响起枪声，陈再道立即意识到，方面军总部和后续部队遭敌截击，当机立断，主动率全营急速回援，从敌背后猛突进去，打开缺口，接着又殿后阻挡追敌，掩护总指挥部安全转移。是役，三十二团被红四方面总部授予“以一胜百”奖旗一面。（5）

 

“冀南抗战，不知脱衣睡觉是何滋味。”

 

       抗日战争时期，陈再道将军任八路军一二九师三八六旅副旅长，参与指挥了著名的七亘村、黄崖底和长生口等战斗，初步取得了对日作战经验。

       1938年1月，陈再道将军就职八路军东进纵队司令员，率部越过平汉铁路，孤军进入冀南，开辟敌后抗日根据地。东进纵队进入冀南仅3个多月，即协助冀南区党委建立20多个县抗日政权，部队由500人发展到1万余人，为开辟冀南抗日根据地和开展平原游击战创造了有利条件。（6）

 

1938年，陈再道（左）与宋任穷、李聚奎合影。（图片为私人藏品）

 

       陈再道将军回忆：为反日军扫荡，冀南人民开展大规模破路运动，即以日军大车为标准，把全部大路挖成道沟，深三尺，宽五尺。取土堆沟沿，修成高一尺五，宽二尺之边墙，作为人行小道。每隔数十丈挖一条四五丈之复道。冀南地区共挖道沟五万里，纵横交错，密如蛛网，时人称之为冀南平原的“马奇诺防线”。（7）

       陈再道将军回忆言：1941年，“觉醒联盟冀南支队”在枣强地区成立，后改为“日本士兵反战同盟”，该组织向日军散传单、喊话、打电话，还直接参加对日作战。成员有秋山良照、水原健次、成泽、袁广见、腾泽、小林静夫等日军反水士兵。（8）

       陈再道将军言：冀南极富，凡富户均于后院埋有银元，少则一两缸，多则十数缸。七七一团工作队范朝福一富户募捐，该富户一出手便是两万多块银元。这些银元后陆续送延安党中央。（9）

       陈再道将军言：“冀南抗战五年，不知脱衣睡觉是何滋味。”(10)

 

陈毅高度赞誉“再道之勇”

 

       胡奇才将军告余，陈再道将军善骑。长征后期，红十二师收复渭源。进城后，陈再道、王宏坤、陈锡联、张贤约、胡奇才诸将军酒后赛马，其时五将军跃马挥鞭，你追我赶，奔腾向前，陈再道骑枣红马一直遥遥领先，众官兵欢呼跳跃，为之加油催鞭。（11）

       陈再道将军回忆言：1937年2月中旬，四军奉命参加援西军。3月5日，忽接上级命令：停止前进，原地待命。后刘伯承召集军、师、团领导开会，宣读一份西路军失败电报。其时，会场内哭声一片，刘伯承亦泣不成声。（12）

       孔庆德将军认为，陈再道将军并非匹夫之勇。红军时期某日，敌追击红军于木兰山，陈再道将军背500块银圆随部队撤退。将军负重而行，力渐不支。敌将近，陈再道佯装摔倒，丢钱袋于一水潭中，遂跃起急奔，脱险。当日夜，潜回摔倒处，入潭摸钱袋返，500银圆，一块不少。将军故此得上级赏识。（13）

 

陈再道（右）与刘伯承、肖克合影。（图片为私人藏品）

 

       1938年1月，陈再道将军奉刘伯承令，赴冀南开辟平原抗日根据地。1月25日，将军率东进纵队至巨鹿城西关。保安团借口住房紧张，拒之。次日，陈再道将军命骑兵拉开距离，绕城半圈奔驰，保安团见尘土飞扬，马蹄奋进，恐将军围城，急开大门迎进。（14）

 

       1938年某日清晨，陈再道将军忽闻报，景县分区司令葛桂斋带部队叛变投敌。将军急翻身上马，单骑追之。葛部下三百余人踞河东架枪以阻追兵，忽见将军单枪匹马，飞奔而至，大骇，无一敢放枪者。将军立马高呼：“要抗日的，跟我回去；要当汉奸的，今日放你走，来日战场上见。”葛部下闻之，皆纷纷回返。（15）

 

       抗日战争中某战，陈再道将军设指挥所于一独立屋。战犹酣间，忽有一队骑兵直扑指挥所。其时，主力部队均在前线激战，指挥所仅置一警卫排。众皆忧之，而独将军大喜，曰：“我这支20响还没见过荤呢，今天就让它开开斋。”言罢，率警卫排官兵阻击，竟大捷。将军20发子弹，毙敌四人，伤两人。（16）

 

1948年，中原野战军第二、六纵部分领导：陈再道(左一)、孔庆德(左三)、王近山、杜义德、范朝利、钟汉华（图片来源于网络）

 

       解放战争中，陈再道将军率第二野战军二纵纵横中原，围歼高魁庄，喋血郑庄寨，大战羊家集，屡建战功，陈毅元帅赞之为“再道之勇”。

 

文化低，性格率真，口无遮拦

 

       陈再道将军文化低，不修边服，不拘小节，性格率真，口无遮拦。粗话、脏话不离口。开会时，常以双腿蹲踞椅上，发言至兴奋时，有时会情不自禁，移股坐桌上。（17）

 

       “文革”初期，造反派批判及罗瑞卿搞大比武，将军发言说：“李立三来了，我就听李立三的；王明来了，我就听王明的；张国焘来了，我就听张国焘的；罗总长来了，我就听罗总长的。”

       又言：“作为下级，反正谁来听谁的，今后这样的错误还免不了。”

       又某日军区办公会前，将军与人聊天说：“毛主席的身体为什么那么健康，那么胖呢？因为毛主席每天吃半碗白浆糊一样的东西，如果我有那么好的东西吃，也能长那么胖。”故被造反派揪住话柄，批斗甚烈。（18）

 

       原广东省军区党办主任王哲敏与笔者言，1958年军委扩大会，陈再道将军于会上作发言，出尽“洋相”。是时，将军一边读秘书为他准备好的讲话稿，一边以手指伸嘴中抹口水润手指翻页，翻一页读一页，读一页抹一下口水。有不识之字，便回头问肖华将军，肖华告之，呵呵巴巴继续读，又有不识之字，又回头问肖华，如此多次，台下大哗。将军毫不在意，继续呵呵巴巴读讲稿。（19）

 

       解放军艺术学院退休教师汤景秀告余，新中国成立后某日，毛主席到武汉，湖北省有关接待部门为之组织舞会。时任武汉军区司令员的陈再道，亦常赴会跳舞，某日出了个大“洋相”。是日晚，将军醉醺醺而来，一进门就说：“老爷子呢？（指毛泽东）”结果一头撞到毛泽东面前，抬头一看，毛泽东就坐在面前，连忙磕头，连忙作揖，引得大家哈哈大笑。汤景秀建国后为中南文工团舞蹈演员，曾多次陪毛泽东跳舞。（20）

 

造反派“炮火”猛攻“陈大麻子"

 

       ”文革”初始，陈再道将军对立情绪极大，首当其冲地被造反派批判揪斗。

 

造反派批斗陈再道的材料（图片来源于网络）

 

       笔者收有1967年9月”文革”中传单《反革命分子陈再道三反言行》，猛攻陈再道火力甚猛，现摘录部分如下，可见陈再道将军当处境已十分危险了。该传单为武汉造反派组织红司（新华工）宣传材料组编，不可全信也。

       陈再道一贯反对毛泽东思想挂帅，反对“四个第一”，反对突出政治。平时从来不学毛主席著作，迷恋于《西厢记》《红楼梦》《金陵春梦》。

       1966年，一些女同志唱为毛主席诗词谱曲的歌：“……中华儿女多奇志，不爱红爱武装”。陈再道无耻地说：“年轻的姑娘谁不爱。”公然践踏毛主席的光辉诗篇。

       1967年2月20日晚，武汉部队党委决定由杨秀山带四个营到高级步校镇压《红旗造反团》和《红色造反兵团》等革命组织。次日凌晨杨秀山执行了这一决定。3月17日陈再道说：“小小汉高用四个营，现在是我们的，以前是敌人的，反革命复辟搞得多嚣张”。把革命组织打成反革命，用心何其毒也！

       1967年7月10日上午，陈再道召开了师以上干部会，陈在会上说：“‘三新’、‘二司’以前我们支持他们，现在也没有说不支持他们。他们现在天天搞我们部队，这算什么鸡巴革命派。”恶毒谩骂革命造反派，企图煽动军队干部对革命造反派的仇恨。

       ......（21）

 

“文革”中造反派批斗造反陈再道的传单（图片为私人藏品）

 

       据悉，毛泽东十分关注湖北”文革”动向，曾问陈再道将军：“中央出现修正主义，你听我的还是听别人的？”陈再道将军毫不犹豫，答道：“坚决站在主席一边，我除了认你其余谁都不认。”毛泽东闻之欣然。（22）

 

       ”文革”中，陈再道将军由武汉至北京，参加中央举办的学习班，宿京西宾馆。红卫兵闻讯，大队人马赶来揪斗陈再道，逐楼搜查。据云，其时周总理指示宾馆领导将将军藏匿于大楼电梯内。造反派上，电梯下；造反派下，电梯上。故而将军逃避一场劫难。后人问将军，电梯内滋味如何？将军答：“如战争年代打地道仗。”（23）

 

“把天戳了个大窟窿”

 

       1967年7月，毛泽东、周恩来亲临武汉，下榻东湖宾馆，试图就地解决湖北武汉”文革”的问题。7月20日清晨，湖北省军区独立师（8201部队）部分官兵和武汉群众组织“百万雄师”冲进东湖宾馆，抓走“中央文革”小组成员和“中央代表”王力。由于事发毛泽东下榻处，情况十分危急。

       是日下午，周总理亲自布置毛主席紧急转移。在周恩来的安排下，毛泽东一行于21日上午乘飞机安全抵上海。这便是“文革”中震惊全国的“七二〇事件”。（24）

 

毛泽东主席接见武汉部队师以上干部（图片来源于网络）

 

       《陈再道回忆录》祥叙了“七二〇事件”始末：“7月20日清晨，我来到谢富治房间，刚刚坐下，‘百万雄师’就冲进来了。他们挤在门口，要找王力。我和谢富治站起来，劝他们到外面去谈。而王力却躲在隔壁房间里不敢出来。”

       陈再道言：“‘百万雄师’200多名代表，站的站，坐的坐，围在我们四周。我是第一次和‘百万雄师’谈判，谈的结果很好，谢富治答应下午接见他们，他们也答应先回去。王力看见这个情况，壮壮胆子走出来，和我们坐在一起。”

       “正在这时，又冲进来几百人，多数是独立师和二十九师的战士，他们愤怒地喊着，要抓王力，并且把我当成王力，上来就是一顿枪托。王力趁乱跑回屋里，‘百万雄师’和部队战士找到他后，请他到军区大院去回答问题，以免引起更大的混乱。”

       “王力赖着不走，北航红旗几个人又大耍造反派的威风，气势汹汹地辱骂他们。他们忍无可忍，硬把王力抓出来，塞进汽车，拉到了军区大院。”

 

《陈再道回忆录》（图片来源于网络）

 

       陈再道强调说：“谢富治有块‘老干部’的牌子，他们连碰都没有碰他一下，总理的住处离谢富治、王力的住处仅隔百米左右，他们连去都没有去；主席那边就更不用说了，当时和事后检查，根本没有丝毫危及主席安全的迹象。”

       陈再道言此愤愤道：“这就是所谓的‘七二〇事件’的真相。林彪、江青一伙说‘七二〇事件’是‘陈再道搞兵变’，完全是怀着险恶用心的捏造。”(25)

 

全国掀起“揪军内一小撮”浪潮

 

       1967年7月24日，中央办公厅急令陈再道与武汉军区政委钟汉华等赴北京开会。陈再道将军由此而被“打倒”。

       据陈再道将军回忆，7月26日，扩大的中央常委碰头会在京西宾馆举行，讨论武汉的问题。陈再道和钟汉华等武汉军区领导在会上像接受审查一样，站着回答问题，接受批斗。出席会议的中央领导同志有：周恩来、李先念、陈毅、徐向前、聂荣臻和康生、谢富治、江青、张春桥、吴法宪等中央政治局委员、中央文革小组成员。（26）

       “七二〇事件”当事人王力回忆，“以后在京西宾馆斗陈再道、钟汉华。林彪要周总理主持这个会。会上叶群最凶，还有吴法宪，黄永胜、王宏坤。最初没有叫陈再道等弯腰，后来叫弯腰。会上的口号是叶群组织的，是吴法宪等喊的……”王力自言因负伤坐着轮椅参加会议，自始至终一言未发。

       王力说：“在会上谢富治讲得最凶。他动不动就说人家不会打仗。在怀仁堂说徐帅不会打仗，这次又说陈再道不会打仗。这样一搞的结果，把矛头对准了全国的军队。”

       王力说，当时，参加会的人一般都要表态，讲几句。周恩来总理当时讲得比较缓和，叶帅、徐帅，坐在主席台，都没有发言。陈总和谭震林，也被通知出席会，没有上主席台，二位也都没有讲话。（27）

 

“七二〇事件”后，江青组织群众在北京迎接谢富治、王力（图片来源于网络）

 

       陈再道与钟汉华在会上都作了检讨，陈再道在会上反复来回说：“错了，搞错了，完全搞错了！我也不知道怎么搞错的。”此时，落入陷阱的陈再道，无法洗清自己的“罪名”了。

       后来，陈再道将军给毛泽东写信：“毛主席啊毛主席，只要你这次救我一命，我永生永世不忘记，永远跟着你革命到底。”后，毛泽东发话说：“陈再道就是那么多事情，你们不要把他逼死，他并没有反对我嘛！”将军由此而得解脱。（28）

 

       1967年武汉“七二〇事件”发生后，全国开始了揪军内一小撮运动。由于陈再道脸上有几颗麻点，被造反派呼为“陈大麻子”。推而广之，“大麻子”便成了当时军内“走资派”的代名词。于是乎，全国各地街头的大标语全对着军内“大麻子”开火了。

       其时，有标语云：

打倒大麻子，

揪出二麻子，

吓坏三麻子，

气死四麻子！

       又有顺口溜云：

 

陈麻子有病谢麻子瞧，

许麻子买药聂麻子熬，

韩麻子买板杜麻子钉，

秦麻子抬，

皮麻子埋，

张麻子坐炕上哭起来，

李麻子问他哭什么？

尤麻子说：“大麻子死了我没来。

 

铁道兵的“末代司令”

 

       陈再道将军为解放军最后一任铁道兵司令，人称铁道兵的“末代司令”。

       1977年9月，陈再道将军被打倒后复出，先后任福州军区副司令员、解放军铁道兵司令员、中顾委委员等职。

       1979年8月，《诗刊》以头条刊出一首震惊诗坛，震动全国的长诗《将军，不能这样做》。这首诗写了一位“文革”中被打倒后又复出的将军，拆掉一家幼儿园为自己建造别墅，耗用了几十万元外汇。诗人叶文福写诗痛斥将军的这种腐败行为。据当时流行说法，指诗中的腐败将军即为时任铁道兵司令员的陈再道。但作者叶文福回忆，这首诗不是写一位特定的将军，他说：“陈再道以为我是写他而吓得非同小可。但我确实不是在写他。”

       《将军，不能这样做》到底写的谁？时隔30多年后，叶文福依然回答说：“我不得不痛苦地告诉你，我谁也没写，我写的是中国，我写的是中国给我的现实。我不可能去写某个人，某个事。”

       据叶文福说，当时陈再道等20多名将军读了这首诗后格外愤怒，联名上书邓小平，指叶诗为反党作品。叶文福回忆，邓小平在《将军，不能这样做》题目下打了两道红杆杠退回，其深意耐人寻味。后来，邓小平还是发了话：“作者站在党和人民对立面的立场上去了。”

       此后，叶文福被开除党籍、军籍，并遣送回家。长诗《将军，不能这样做》风波由此被画上了句号。（29）

陈再道在青藏铁路沿线视察（图片来源于网络）

 

       1982年初春，中央军委决定铁道兵和基建工程兵归地方建制事，陈再道将军浑然不知，而小道消息早已满天飞。其时，陈再道将军急找总参谋长杨得志打探消息，杨得志肯定道：“有这么回事。”陈再道急甚，立即召开铁道兵常委会，综合大家意见，以司令员、政委名义给邓小平写信，反对解散铁道兵。

       陈再道将军没有想到，2月25日，杨尚昆召集铁道兵领导开会，传达邓小平指示：“小平说，撤销铁道兵已经定了，没有二话可说。当谈到打起仗来需要铁道兵时，小平说，打起仗来，铁道部都是兵。当汇报到铁道兵、基建工程兵都是自负盈亏，不增加国家负担时，小平说，基建工程兵、铁道兵实行征兵制，增加农民负担。”言及铁道兵解散事，陈再道将军愤愤说：“被人当猴耍了。”（30）

 

陈再道在铁道兵某工厂视察工作（图片来源于网络）

 

       改革开放后某日，陈再道将军回老家湖北麻城，参加纪念黄麻起义大会。秘书为将军准备了发言稿，将军照稿读着读着，突然摸摸自己的脑袋说：“我回家了，还念稿子干啥？”遂弃稿于一边，想啥说啥，自由发挥，屡屡获掌声。

       某日，陈再道将军与家乡学生座谈。一学生起立问将军：“你当时向往的社会是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吗？”将军答道：“在青年时代，我认为社会主义是个好人的世界。至于社会主义还会有溜须拍马，投机取巧，敲诈勒索的鬼名堂，是想也没想过的。”言毕，掌声骤起。（31）

       陈再道将军晚年农民习性不改，本色难移。

       将军喜散步，常独自至阜城门立交桥下，溜马路，逛商店，观街景，有时挤进人堆看别人下棋，为一子之得失，与素不相识者争得面红耳赤。

       陈再道将军吃西餐时，只用汤勺，从不用叉子等。某大使馆武官对将军说：“陈司令，你最好用叉子，这个方便。”将军笑而答道：“我不习惯用叉子，我习惯用叉子垛稻谷。”（32）

 

 

注释和资料来源：

（1）刘醒龙文《浴血平原》，湖北人民出版社。

（2）同上。

（3）同上。

（4）《陈再道回忆录》，解放军出版社。

（5）孔庆德，1994年12月23日广州采访笔记。

（6）同上。

（7）同上。

（8）同上。

（9）同上。

（10）同上。

（11）胡奇才，1993年4月23日北京采访笔记。

（12）《陈再道回忆录》，解放军出版社。

（13）孔庆德，1994年12月23日广州采访笔记。

（14）《陈再道回忆录》，解放军出版社。

（15）刘醒龙文《浴血平原》，湖北人民出版社。

（16）同上。

（17）孙静（解放军武汉军区司令部机要员），2000年8月12日河南鸡公山访谈。

（18）”文革”中传单《反革命分子陈再道三反言行》，红司（新华工）宣传材料组编，1967年9月。

（19）王哲敏（原广东省军区党办主任），2004年12月31日采访笔记。

（20）汤景秀，2000年4月8日广州访谈笔记

（21）”文革”中传单《反革命分子陈再道三反言行》，红司（新华工）宣传材料组编，1967年9月。

（22）师东兵文《政坛密闻》，港龙出版社。

（23）师东兵文《政坛密闻》，港龙出版社。

（24）孔庆德，1994年12月23日广州采访笔记。

（25）《陈再道回忆录》，2009年版解放军出版社。

（26）薛庆超文《揭秘文革中震惊全国“兵变”事件》,人民网2015年11月11日。

（27）薛庆超文《揭秘文革中震惊全国“兵变”事件》,人民网2015年11月11日。

（28）陈再道1967年12月1日检讨，”文革”印刷品。

（29）《活着的我不是我－－叶文福访谈》问：韩庆成答：叶文福《诗歌周刊》第159期（网络版）

（30）师东兵文《政坛密闻》，港龙出版社。

（31）盛强（解放军黄岗军分区政治部主任），2000年8月19日黄岗访谈。

（32）盛强（解放军黄岗军分区政治部主任），2000年8月19日黄岗访谈。